在美国历史上,“西部”是一个很不确定的概念。它最初只是指阿巴拉契亚山到密西西比河之间的地带,以后随着美国领土的扩张,其范围逐步扩大,以至包括至太平洋沿岸的整个地域,同时也就有了“旧西部”、“新西部”和“远西部”之分。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末,美国人对西部进行了大规模的拓殖和开发。这场西进运动对美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都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1893年,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弗雷德里克·J·特纳在评述这一历史事件时深刻地指出,“直到目前为止,一部美国史在很大程度上可说是对于西部的拓殖史。一个自由土地区域的存在,及其不断的收缩,以及美国定居地的向西推进,可以说明美国的发展。”
虽然早在18世纪中叶英属北美殖民地人民就已开始进入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地区,但真正的大规模的移民运动却是在独立以后才兴起的。此时,推动西进运动的主要有三种社会力量:其一是土地投机者。他们是形成于18世纪的特殊商人集团,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不少人是军官、议员或官员,其中包括像华盛顿、富兰克林这些著名的革命领导人。他们把所抢占的大量公共土地分成小块高价转卖给后来的移民,或者直接组织移民前往他所有的土地上定居。其二是人数众多的穷苦人。他们是西进运动的基本力量。这部分人以小农为主,还有工人、职员等其他劳动者。广大下层劳动者的土地问题在独立战争中并未得到解决,债务问题也相当突出,而19世纪初美国多次发生经济不景气或危机,常常使他们的生活条件进一步恶化,这是促成他们西移的主要原因。其三是种植园奴隶主。18世纪末19世纪初英国发生的工业革命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并很快影响到大西洋两岸地区,国际市场对棉花需求的骤然增加,导致美国南部棉花种植园迅速向西扩展。
西进运动是美国国内一次大规模的移民拓殖运动,是美国人对西部的开发过程,也是美国工业化和美利坚民族大融合的过程。从近代资本主义国家历史发展轨迹来看,大多数国家尤其是大国,都经历过一个从沿海到内地的发展过程,而这个过程又是与由商业资本主义到工业资本主义的转变联系在一起的。但美国西部开发毕竟是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史上颇为独特的一种情况。当然,不容忽视的是,美国的西进运动本身也是对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息繁衍的印第安人的驱逐、掠夺和屠杀的过程。
美国的西进运动,彻底改变了美国的面貌。首先,它加速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过程。昔日杳无人烟的大片荒地被开垦出来,大批资本主义农场建立起来;南北战争以后,随着奴隶制的被消灭和生产技术的显著改进,西部农业的发展进入快车道,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粮食、原料、出口产品和广阔的国内市场,1880年农产品在全国出口品中所占的份额达83%;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先后在农业和工业等主要生产领域确立下来,资本和生产集中的步伐明显加快。第二,改变了美国的劳动力布局。千千万万的劳动者移往西部,美国的人口中心逐渐西移。劳动力和资本的西移虽不能不给东部的经济发展速度带来暂时的不利影响,但从长远和全局来看,随着欧洲的移民和资本源源不断地涌入美国,它对美国经济发展的影响是有利的。第三,促进了美国国内统一大市场的形成。随着西部开发运动日益走向深入,西部丰富的资源逐步得到开发和利用,为了满足工业生产的需要,大量的煤、铁、铜、锡、金、银等矿藏得到开采。东西部之间的互补性贸易迅速发展,美国国内贸易空前活跃。值得一提的是,大规模开发西部的需要,推动了交通运输业的飞速发展,如仅“新西部”即密西西比河以西地区的铁路通路里程就由1860年的不足3千英里猛增至1890年的7.2万英里,约占全国的43%。而交通运输业的发展,特别是四通八达的铁路网的建立,反过来促进了统一的国内市场的形成,而且大大加速了地区经济专业化及整个经济的商品化,从而也改变了美国诸区域之间的关系。第四,推进了美国的城市化进程。整个大西部的开发,在不同地区也有不同的特色。19世纪中后期,西部的城市化水平和速度都高于全国的平均数。一个个新兴的工商业中心,如克利夫兰、辛辛那提、芝加哥、圣路易斯等城市拔地而起,象征着新西部的诞生。最后,西部开发对美国的民主制度发生重大影响。西部30多个新州的建立并作为“平等成员”加入联邦,这本身就是美国民主制度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众议院代表席位是按人口比例分配的,而参议院议员名额则是按州权平等的原则选派的。西部诸州加入联邦的直接后果,是使美国立法机关中地域力量的对比发生了重大变化。许多事关普通民众利益的立法正是由西部代表提出,或在西部代表的努力下才得以通过的。总之,尽管美国的崛起是由多方面因素促成的,但毫无疑问,西部的开发激发了美国人的创造力和经济的活力,提高了美国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对美国整个国民经济的起飞具有重要的意义。